病来如山倒

从走马岗徒步8公里回来后的第二天浑身肌肉酸胀,在回西塘的长途大巴上昏睡一路,到家后仍旧感觉昏沉乏力,抱着去游个泳也许反而会更精神点以及最重要的趁着温度高能游一场是一场不要浪费了我的游泳券的想法,吃了妈妈吃剩下来的半碗年糕就去泳池了。像之前几次一样,游完泳直接穿着湿答答的泳衣就出来了准备到家再洗澡。只能说这两个月的锻炼和身体的一些指标看似回升让我明显飘了,竟然敢在白露后还这么肆意妄为。

然后就迎来了有记忆以来最难熬的发烧,虽然测出来是阴性,但是高烧,浑身肌肉酸痛腰感觉要断了(新冠的时候只是听说现在终于有体会了);在泡脚加上捂了一天一夜出了好几身汗之后,烧退了,但是开始咳嗽,以及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姨妈来了! 现在想起来,我那天去游泳真是作死啊。 第三天的时候依然寒热交替, 反反复复,头疼,中焦瘀堵,脾胃涨,没有胃口,很虚弱。今天是第四天,肌肉酸痛完全没了,偶尔干咳,下午的时候依然感觉身体堵地慌,中午出去散步了半圈,依然没有多大改善。晚饭前又稍微去走了一走,打了几个嗝,回到家以后突然感觉身体通了,神清气爽的感觉回来了!

其实从小到大我很少发烧,但是自从新冠以来,这已经是一年里的第三次了竟然,虽然说面对发烧我的心态姑且还算得上很稳定。我一般不量体温而是去感受自己的身体的耐受度,我也不会吃西药而是选择传统疗法:泡脚+姜茶+排汗,实在不行再吃点小柴胡。但是这次也真的是受了老罪了…

生病时就容易胡思乱想,开始质疑之前的运动方式是不是太阳刚了,不适合我的体质,是不是还是应该多站桩,瑜伽,打坐, 循序渐进;秋天去游泳是不是真的让身体积聚了很多寒气,尤其有时候我游完泳头发没有很湿,我因为懒还不洗头,怪不得这次甚至会头疼了一天,这也是之前从没有过的症状。

不过我也想明白一个道理,其实不管再怎么锻炼也好,养身也好,该生病的时候总会生病,这具肉身总归是一天天地走向衰老的。越执着越想抓住什么,就越徒劳吧。接下去还是该干啥干啥,当然渐渐入冬,肯定要避免太过剧烈的运动,3公里跑步还是可以有,速度可以再慢一些,同时要增加打坐,瑜伽的时间了。

生病的时候,对妈妈发了几次火。在刚刚发出来的那个下午,我看到自媒体上一个做南瓜发糕的小视频,就发给了妈妈让她帮我做,实在吃不下其他食物。等了将近1个多小时后,我已经因为出汗已经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而饿得饥肠辘辘。我以为妈妈已经差不多做完了,但是没想到她在蒸熟南瓜后就跟别人聊天去了。我瞬间爆发了,印象中我从来!没有!对妈妈发过那么大!的火气! 虽然当时我的嗓子其实是有点哑的,但是那一瞬间整个人的情绪完全不受控制,如开了闸的洪水一泻千里。我得理不饶人地质问着,整个人被愤怒裹挟着, 但是在这怒火背后其实是伤心,委屈,所以我说着说着就开始稀里哗啦地哭… 妈妈被我的反应搞的莫名其妙,觉得我小题大做,不过那个时候她以为我就是感冒,也不知道我其实已经发着高烧饿着肚子了。爸爸,连一个吃瓜群众都谈不上,自始自终坐在沙发上看他的电视。

哭得累了后,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此刻在哭泣的其实是童年时代的我吧。妈妈以前说小时候每次我哭醒了,她就把饼干盒扔给我然后自己接着倒头大睡;从小学到初中,家里因为开饮食店的关系,我的晚饭也就只能吃家里卖的盒饭。现在看起来,这应该算是创伤中的neglect吧。幼年时期没有得到的回应而感受到的无助,在成年后,终于通过36岁的我,完完全全地宣泄出来。我跟我的内在小孩说,我看见你的悲伤和愤怒,但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更好地处理各种情绪,谢谢你的守护,但是我要move on 了!

除了这一场爆发,我埋冤妈妈根本不懂得如何照顾病人,尽让我吃一些脾胃无法消化的食物;山药买地不对,雪梨买地不对,南瓜应该配小米粥而不是精细白米……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仗着妈妈对我的爱就无法无天,对着最爱我的每天费尽心思照顾我的人说着最难听的话:你到了这个岁数了还不知道怎么照顾病人的饮食。而她只是闷闷地回一句:那我是不知道的。惭愧啊,这个年纪,应该是被子女照顾的她,却还要因为自己的养身知识的匮乏被女儿嫌弃。

妈妈,其实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句话,是我欠你的。

明天开始,说话前要三思啊,不能因为在家里就继续陷在旧有的习性里,不能再让这个家被过去那种粗暴的,互相指责的沟通模式所主导,爸爸妈妈已经这个年纪,他们没有读过什么书,所以就从我做起吧!

7月散记

在西塘爸妈的家已经呆了一个月了。这一个月该怎么形容呢?修养?疗愈?慢生活?抑或 躺平?蹭饭?啃老?还是不要这样给自己的生活贴上标签吧,毕竟我又不 用靠标题党来博取流量。生活是流动的,状态是起起伏伏的,念头是忽左忽右的,与其去定义,不如说一说都干了些什么吧。

1 Teach Now

中断了三个月,又重新开始了Module 4,没曾想遇到的cohort 是我刚刚开始上课时时的那帮人。不过也就是其中的一半,另外一半大多数在M5的时候坚持不下去退出了,而剩下的这些都是J吧,意志力及其顽强。他们当时为了能在学期结束前把clinic结束,因为需要录音,跳掉了M4,现在他们M8都已经上完了,等上完这个相对最轻松的M4,就可以开始准备Praxis了,先苦后甜。 而我每次想到clinic都采取鸵鸟姿态,9月的不确定,找机构签字找学生录课,找导师来给反馈… 嗯,大概还能最多再逃避一个月吧😂。关于TN,可以专门写一篇文章来理一下,先挖一个坑,回头慢慢填。(虽然已经累积了很多坑)

2 上网课

之前的如意算盘打地很好,春秋做seasonal AM去更广阔的天地里体验,交互,延展。暑假的两个月就在家上网课,收入不用特别多,休养生息的同时增加些收入可以付社保,再慢慢累积积蓄满足一个相对比较低欲望的状态就可以。(嗯,当然我承认我其实是个嘴炮,因为我上个月买衣服的开销可能将近7000了,大概是我过去两年在衣服上的💰,这个后面可以专门写一篇文章讲一讲;然后在黄山带项目的时候又买了茶具啊毛笔啊也1000多了…)

但是我实在没有料到,朋友推荐给我的网课机构的课时费那么低,让我觉得实在对不起自己要花出去的时间,要消耗掉的精气神,毕竟一旦上了这个课我还是要对学生负责,不能因为钱拿地少了就敷衍了事吧。老东家也并没有向我抛来兼职的橄榄枝,当然这个事情其实和WC的seasonal一样我自己也没有很积极去沟通。因为不想再去大费周章地投简历和层层面试,所以我联系了之前因为价格没有谈拢而没有合作成功的N老师,这位老师一直在我的微信联系人里但是我们至今没见过面,但是我的两个在不同机构认识的前同事都给她做过或者仍旧在做兼职。和N的沟通与合作的过程会有点啰嗦和冗长。她给我排了四个学生让我一周去两次每次只有3个小时而且这两天还是分开来的,其实我是有点勉强和纠结的,因为我从西塘去徐家汇不管是汽车导地铁还是汽车导火车导地铁都要来回5个小时,所以我本来跟她说的是所有的课安排在同一天或者至少是连着的两天。 但是想到自己最近有点大手大脚的,想到下一个季度的工作还没一撇,想到今年7月开始又要上调的社保费,我还是觉得不能太偷懒了。想想别的老师都是趁暑假疯狂捞金,我如果连这点课都不想上,那可能今后老天爷也不会给我其他机会吧哈哈哈。更重要的原因是,毕竟她已经排好课了,我也不想她太(很)为(难)难(合作)。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2个同学还没开课就不来了要忙其他事情了;第一节课前一晚我就二阳了发烧到38.8,于是和另两个学生的第一节课就换成网课。其中一个孩子也有其他安排后来把课延迟到8月了。剩下最后一个,我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学生每次大老远地上海西塘两地赶火车,所以我就跟学生商量换成了网课,学生自己也没有意见,一直到第三节N老师突然跟我说妈妈发现孩子在上网课不满意,这后面又是各种不顺畅的沟通不在此一一赘述。这其中的原因主要是她每次发消息都只言片语不把话讲清楚,追问之后要等很久或者根本没有回复,因为她自己也上课所以也不太方便电话。她的很多安排也不妥当,比如她现在是租借的共享办公的场地,教室不够的情况下她说可以去电话亭小隔间,但是在追问下我得知这是无法预订的,也就是可能出现过去之后没有地方上课的情况。一来二去我怕摸清楚她的做事风格后,就不会像开始的时候那样碍于脸面答应一些自己不情愿的课了,因为这其中的沟通成本太高且没有任何成果。后来从也偶尔给她带一些课的H口中得知,她就是这样不靠谱的做事风格,所以她说你不要替她或者替学生想那么多,你先确保你自己的利益,减少纠结。大白羊性格的很多方面的确是很值得我学习的。

另两个雅思学生的课比较轻松。一个是N推过来自己的侄子,孩子自己喜欢网课,基础也不错,和孩子自己还有和妈妈的沟通都很直接。不用和N扯皮。另一个女孩子是以前的学生介绍过来的,和妈妈的沟通很顺畅,女儿自己的学习动力虽然不强,但也算是一个学霸。雅思课程教了那么多年,已经有了自己的体系和框架,现在只要在这个基础上在做一些优化就可以了。

最后一个学生是朋友的儿子,我本来是介绍到老东家那里趁着暑假让他读全日制的,因为基础太薄弱了,但是最后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匹配上,所以妈妈还是希望我自己来带,我也就答应下来了。目前为止已经上了两周了,因为托福雅思教久了,上ESL的课就需要开始重新备课,所以每周除了4个小时的课,我差不多要花一天来备课。孩子的自控力太差,为了让他戒手机,关于课程的一切都是我和妈妈来沟通,很多作业只能先让妈妈陪着才能完成,这个当中有磨合,有调整。虽然要花的时间很多,但是我还是挺感激这个机会,一来毕竟是直接客户,收益较为客观;二来正好利用这个机会重新开始温习ESL的知识体系,现学现用TN的内容;第三ESL的粘性更好,不像托福雅思一般6节课上完就结束了,ESL的学习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如果真的开学后我还是继续现在这样的生活,至少每个月的社保钱可以保证了。

3 修身养性

中药🌿。终于开始不间断地喝中药,最主要是郭医生回台湾了,我借机可以网上开方直接寄到家简直不要太方便。现在想想以前每次喝中药都无法坚持,无非是太远,太贵,疗效一般。这次前两个障碍都排除了,我也不会心急着指望一个月内就看到成效了,只要喝下去身体还是舒服的,就慢慢调呗。

运动。对于一个气血两虚的人不适合大汗淋漓的运动的人来说,运动的选择并不是很多。本来的计划是每天去小区里的健身房游泳的,但是还是担心身体会受寒就排除了。于是整个7月份都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瑜伽,站桩,散步,跑步。做的最多的其实还是跑步,因为太喜欢围绕小区的这条跑道了,这是一条浙江省建造的省级橡胶跑道,有的区域还分了自行车道和跑步道,虽然每天在这里能见到的人不超过10个,一般都是老人和小孩,偶尔有几个中年男人从身边跑过。我一般小区出门左转开始,最后回到右转道回到小区门口,全长3.2 公里。我一般的模式是:简单热身-慢摇2公里-最后1公里走路回到家-把汗擦一擦洗个热水澡,全身都舒坦。在这3公里路程中,两边都种满了各种美丽的植物,有菖蒲,蒲苇,狼尾草,象草,萱草,波斯菊,山桃草…前半段比较安静,左边是小区的别墅区,右边是安静的河流;中间段吵闹一些,因为有货船经过,但是左边是绿色的田地,阳光强烈。精华路段是最后一段,左边是起伏的草坪,我有时候会赤脚走一走,躺一躺,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大树。这一段的河流也很安静,不见有船只经过。每天在因为上课或者备课久坐一天后,中焦会明显感到堵。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在这里或走或跑,听着大自然的各种鸟叫和昆虫叫,身体就流通起来了。有两个晚上,在经过我一周的鼓动下,妈妈终于肯迈开腿和我一起散步,晚上又是另一番清幽的感觉,月光皎洁,蛙叫声此起彼伏… … 瑜伽其实7月份基本没有怎么开始,这两天,我开始早起做10分钟呼吸练习然后做一组拜日A,加起来也就20分钟,结束之后煮上一壶柠檬红茶,放几片自己种的薄荷叶,在花园里晒着背吃着早餐,简直是神仙日子。这一切多亏了我终于买了艾条柱这个驱蚊神器,没想到点上一根后真的就完全不会被咬了,真应该早点买的呢。

4 食物。 这一部分目前还是空白,不过我已经下单了各种盆栽的香料植物,蒜舂,橄榄油… 这一部分都8月底再更新。

5 阅读和电影。 因为7月上课还较多,最主要TN每周的作业都包括了大量的阅读,手机依赖也还有点重,所以也就看完了一本讲古希腊罗马社会的书。这是我现在半休假半工作状态中除了调理身体最希望把时间花出去的地方,有关教育的二语习得的,社会的,艺术的,历史的,好多书想要看啊啊啊啊。

不知不觉又啰里八嗦了那么多哈哈,总的来说,7月份是让自己慢慢松软下来的一个月,虽然大脑还经常会有各种不安的念头,但会提醒自己更多地活在当下吧,最后发几张照片吧。

晚安:)

姨夫的葬礼

已经完全不记得上一次参加葬礼是什么时候了。再上一次是奶奶。现在回想起来依稀还能听到嬢嬢们当时的哭天抢地。

西宝兴路殡仪馆,不管是园区,还是大楼内部的陈设,我都没有一点印象,像是第一次来一样。我们被安排在三号楼的德园厅,一层楼好像有三个灵堂。感觉就在我们等候和举办仪式的这段时间,隔壁灵堂好像已经轮换了两家也不知道三家人家了。我想,如果在每个灵堂安一个摄像机,然后把这些镜头像九宫格一样呈现在电视上,应该是会挺有意思的,因为所有灵堂的流程都差不太多,就像工厂流水线一样。再想一想,医院里产房内,又何尝不是如此。伴着一声啼哭,一个生命来到了人世间。伴着一阵哀嚎,一具肉身再次化为灰烬。

整个仪式主要分为四部分,哥哥念诵悼文,宾客们分批瞻仰遗容,封棺,最后的送别。哥哥作为姨夫唯一的儿子,自然由他念诵悼文。口语老师的职业病,他一边在念的时候,我就不自觉地在挑剔他这可怜的演讲水平,虽然是看着手机照读,除了开场和结束毫无眼神交流。吐字不清,断句不当,频繁自我纠正。哪怕参加中文版本的雅思考试,分数也不高。这个悼词应该也不是他自己写的吧。不过直到这一刻,姨夫的肉身临将消逝的这一刻,我才知道姨夫原来祖籍是安徽,抗日战争期间,他的父母逃难到西南地区,最后落脚在独山县。以前真的完全活在自己世界完全没想过了解过家人的生命轨迹。我甚至在想,将来轮到我站在那个位置念诵爸爸的悼文,我该说些啥?我并不了解爷爷生平和爸爸的童年,青年… 事后我问爸爸,他表示他已经忘了爷爷奶奶的生辰了,对于他们的童年我估计他也从来没想过了解。而我对爸爸这后半辈子的印象,显然没发写到悼文上去😂。

所有人绕圈瞻仰遗容后,便要准备封棺了。在这之前工作人员协同家属一起在棺材内放置各类贡品,先是家属带来的死者生前穿的衣服,再是一些硬卡纸做的生活用品比如黑人牙膏啥的。然后是层层叠叠的金箔和纸钱,然后是地藏经,撒上鲜花,最后铺上金色的“被子”,在棺材四角敲上钉子,我才知道盖棺定论这个词原来就是这么来的。

工作人员召唤大家送棺到电梯口,棺材被推进去,旁边竟然站着一位身穿军装的人不知道是否也是仪式一部分。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所有人再次鞠躬,令我意外的是姨妈竟然完全没有哭。当然我知道哭丧很多时候是演出来的,为了表达对死者的尊重,所以小时候看到大人们前一秒还在哭天抢地,后一秒就回归正常,简直和变脸一样神奇。

话说在如今很多传统慢慢消失的中国,尤其在人情逐渐疏离淡漠的大城市,葬礼和婚礼应该是维二亲朋好友最齐聚的场合了。我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大姨妈和大姨夫。大姨夫依旧身姿挺拔精神抖擞,我也是这次才知道原来他当过六年兵!大姨妈虽然身体呈现出老态,但是她的思维和表达及其清晰,和年轻时无异,80岁的她每天通过手机学习易经,中医,还有英语! 我向她推荐了好几个跟着老外学习英语的视频号,她开心极了。真实妥妥学霸啊。我问大姨妈为何外婆几个子女中你的粤语讲的最正宗呢,她说因为她年长嘛,所以小时候上学时学校里和家里都是讲粤语的,而她的弟弟妹妹们上学时就开始推行普通话了,而他们在弄堂里整天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说粤语机会也不多,不像她一直都在外婆身边。所以现在的她依旧能讲一口地道的广东话。

当然还见到了三姨妈,可惜这次吃完豆腐饭后要赶回去上班,没时间和他们多聊几句。说实话,跟他们聊天比和我妈聊天要轻松多了! 有文化有智慧果然还是要比有颜值重要的多啊!我亲爱的妈妈,此刻你会不会在梦里打喷嚏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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